在醫學院唸書時,總覺得像閉鎖症候群、脊髓第一、第二節完全損傷這類明明還有意識,卻無法自主行動,難以表達想法的景況,是最可怕的詛咒。初見《困在大腦裡的人》書名,還以為是探討此類病人,閱讀其內容,才知道還有困得更牢、埋得更深的意識,可能連身旁的至親都不能辨識其存在。
「大腦成就了我們的樣貌」,藉著大腦,我們思考、行動,並藉著言語、表情、行動,展現出個人色彩,而這決定我們樣貌的大腦,並非單指物質的大腦灰質白質,因為就算大腦毫無損傷,若是缺了活潑的意識,仍無法擁有生命力。然而,若是一個人的生命力全然受捆縛於大腦中,無法以言語、行動,甚至無法以眼神、以臉部肌肉的線條展現出來呢?當如何辨別大腦中是否仍有意識?
書中稱之為「意識灰色地帶」,所牽扯者,不單是客觀的科學證據,亦與主觀的個人感受息息相關。客觀上,藉由科學方法來偵探大腦不同部位的血流量,並依據科學家長久以來研究所知大腦各部位的功用,來推斷大腦的聽覺皮質、視覺皮質⋯⋯等部位是否會因外界刺激產生反應。主觀上,聽覺皮質活化了,真能代表個體仍有意識嗎?當大腦聽覺皮質活化,個體對於所聽見之聲音的理解又到什麼程度呢?
於是,包含作者在內的科學家們,持續抽絲剝繭深入探究:如何證明個體意識的存在?
閱讀此書期間,我正好陪小孩讀了《快樂王子》。我想,「快樂王子」也是個無法向周遭人群表達其意念的人吧。即使看見了諸多窮苦人的哀傷,也無法挪動自己的一根手指去提供協助,無法向來往的人們吶喊「我在這裡!聽我說!」
直到小燕子正好停在他的腳邊,感受到了他的眼淚。
對這些困在意識灰色地帶的人們,科學家所使用的fMRI等儀器及各類的方式,或者也期許能像小燕子之於快樂王子,為這些被困住的生命尋出一個出路吧。
在此先插入一點題外話:作者數次聲稱自己是無神論者,身為基督徒的我其實覺得很有趣。首先,他是一名科學家,就我所認識,通常科學家愈探討研究各類的現象,愈會生發一個敬畏「真的有神!」
大學時,一位解剖學老師上到腎臟,提及一個腎臟有百萬個腎元,忍不住感嘆「以人現今的科技,一個肥皂大小的物體,若要放上百萬條管子,必定阻塞。所以,如果真有所謂的造物主⋯⋯」
而作者探討的又是一個生命最奇妙的領域—意識,在見證了許多奇妙的事例以後,依然堅持「沒有神」,倒是很令我意外。
畢竟,他所探討的意識,就是最接近生命的奧祕,極其接近神的領域阿。
如同我們大學時代讀神經解剖學時所戲稱:「『神解』,惟有神才能理解。」
我也必須對作者所提「地球如《聖經》所言是平的」提出反駁。我其實疑惑作者有否讀過聖經,因為把《聖經》從舊約第一卷書「創世記」的第一個字逐字讀到新約最後一卷書「啟示錄」最後一個字超過5、6遍的我,並不記得《聖經》哪裡有提及地是平的,反而在「以賽亞書」中有提到「祂坐在地的大圈之上」,看起來比較是「地是一個球」的概念。
把「地是平的」與「聖經」作連結,或許源自於中古教會因認為地是平的而處死哥白尼的歷史吧。但,當時認為「地是平的」的,是那群自以為是的教會上品階級,而非聖經,作為一個科學家,未經考證就這樣斷言,未免不夠科學。
說完了題外話,再回頭看—
就在科學家們彷彿找到藉著特定電影,或特定聽覺、視覺刺激,憑藉fMRI或腦波儀等設備所偵探到的線索,辨識出困在大腦裡的意識,鮮活的向外界釋放的訊息,卻也出現了奇妙的轉折:因長時間缺氧,白質廣泛性損傷的患者胡安,在科學家檢測期間,沒有任何確定有意識的跡象,卻在不久後醒轉時,清楚描述了被檢測意識時的感受以及當時所看見的人與物。
簡直像是「意識」自己跳出來給這群科學家一個當頭棒喝「想理解我,沒那麼簡單喔」。
正如書中關於倫納德的故事,溫妮芙蕾德所說「如果你目前的檢測方法都無法探測到倫納德擁有意識的蛛絲馬跡,我想你要做的應該是想辦法增進你的檢測方法!」
繼續的增進,直到找出這世界上能夠辨識出「生命」、「意識」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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