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0日 星期四

到底要逃到哪裡去?──讀《Golden Slumbers-宅配男與披頭四搖籃曲》


或許部分是因為,太容易對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我能看的電影非常有限。
恐怖片免談,戰爭片也太過揪心,稍微平和的片子若有著較為卑劣的心機我也敬謝不敏。
這陣子與胖虎去看了「復仇者聯盟3」,過程中便是不斷地覺得害怕,小心留意不要干擾到其他觀眾地吶喊著恐怖,又不斷偷瞄「還有多久結束?」

類似的狀況,在閱讀《Golden Slumbers-宅配男與披頭四搖籃曲》時,先是陷入「好可怕!男主角是不是下一秒又要與警察搏鬥?」的恐懼情緒。再讀下去,則是憤怒襲來。對於背後不知名勢力的憤怒,對於負責執行命令而不擇手段的警察的憤怒。

像是向來再怎麼不高興,也盡可能以最冷靜的姿態面對(或息事寧人)的我,前陣子因著對某個訛詐了一筆錢的商業份子太過憤怒,竟然難得地在電話中破口大罵。

讀《Golden Slumbers》的過程中,好想對著那個背後的勢力大罵「是阿你們真是了不起,千辛萬苦安排了各項證據,甚至連謀殺行動都做好了,只等代罪羔羊乖乖踏入安排好的絞刑台,替你們承擔所有的謾罵與污名。就這樣毀了一個無辜的生命!不,顯然不只一個!為了你們自私的目的與利益,擅自摧毀別人的生活!」然後在罵完以後,悵然地覺察自己依然惶惶無助。

森田森吾直搗核心地說了:「性騷擾這種罪阿,在被受害者抓住的瞬間,就算是被受害者以私人名義逮捕了,那時候你已經被認定是犯人了。如果你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進了警察局,恐怕在認罪之前別想回家。

以為自己是清白的就沒事,然而警察(或者體制,又或者是什麼看不見的勢力)早已打定主意你就是犯人,只要給出一點暗示,媒體與大眾就會大肆推波助瀾,欲罷不能,讓你百口莫辯絕不是問題。

我不認為你是兇手,我猜的應該是不會錯,但是警察卻拚命追捕你,換句話說,警察想要讓你變成兇手。⋯⋯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趁亂開槍,把你打死,只要封了你的口,他們就可以收工了。

然而,「整件事不自然得就好像不會演戲的青柳被迫參與電視連續劇的演出,只好以學生才藝表演水準的演技硬著頭皮上場。

攔路殺人魔告訴青柳「就算沒有我,他們也會找到其他藉口。那些政治人物只有在找藉口這方面是天才。不管是任何事情,殘殺猶太人也好,發動戰爭也好,只要告訴大家『這樣下去很危險』,大家就會聽話照做⋯⋯

伊坂幸太郎習於描寫國家機器的殘暴與蠻橫。這點,先前在《摩登時代》便已見識到。也像是讀奧田英郎《一郎二郎東京大夜逃》裡頭對國家的質疑,非常痛快。

痛快的同時,「無能為力」感卻也不留情地襲來。

「國家機器」並不是背後有個明確的「大魔王」,把他幹掉以後,所有問題解決,天地祥和清明。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體系,就算處理掉一個、兩個成員,還可以有無限的遞補,一個個去持續其系統的運作。

森田森吾說「像我們這樣的平民老百姓,只能被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戲弄,當我們還在拚命工作或談戀愛的時候,他們已經決定了所有事情,然後拿一些沒有道理的規定要求我們遵守。

攔路殺人魔三浦說「他們總是在我們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就已經制定了法律,改變稅金跟醫療制度,恐怕有一天,他們說要向某國宣戰,我們也無法反抗,一切好像就是這麼運轉,當我們還在發呆的同時,他們已經擅自決定所有事情。

與胖虎聊到故事情節,胖虎問:「假使,其實幕後主使者發現了那個被暗殺的首相具有某些糟糕的潛質,於是為了全國人民的幸福,必須自己掌權,所以即使暗殺首相,也必須找人頂罪(否則無法自己執政)的話呢?」

「怎麼可能?一個這樣任意犧牲無辜之人的性命,隨手將謀殺的帽子扣在一個全然不知情者的頭上,這種人怎麼可能會為全民福祉著想而執政?」我義憤填膺地答道。

靜下心來,這或者也是值得思考的問題:若是犧牲少數人,能讓大多數人獲得幸福,這犧牲是否為一種必要之惡?

想起某網路書店寄來的廣告信曾有一句文案:絕大部分的「必要之惡」都是無能、怠惰與卑劣的藉口。我想,《Golden Slumbers》中,若將青柳(以及為了佈置這個『兇手』而牽扯到的人們)的犧牲當作必要之惡,我絕對同意這是個極其無能、怠惰與卑劣的藉口。

走到書本最後一頁,望著或許還不算太差的結局,暫且將所有的感慨收納起來,忽然覺得:真希望青柳到第三部的「事件發生二十年後」仍然安穩地好好過生活阿。

最後,來聽聽本書的主題曲--〈Golden Slumbers〉以及保羅・麥卡尼當年在其後連接的〈Carrey That Weight〉和〈The End〉吧。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