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成熟的孩子──《檸檬圖書館》試讀

偶爾，聽聞有些家庭，因著父母親過度忙碌（或者所謂家庭狀況複雜），孩子極其早熟。
比如，5歲的哥哥，已經懂得如何以最恰切的溫度，泡牛奶給2歲的妹妹喝。
「好心疼阿」述說這故事的社工如是說。

比起心疼，我所感受的，更是佩服。這豈不就是生命的適應力嗎？
有父母兄姊時，自然而然地倚賴著父母兄姊。環境逼得你不得不拿出求生本能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有辦法好好生活。

儘管如此，要自己的孩子提早面對殘酷的現實、提早成熟，我仍然是不忍心的。

像是《紅樓夢》中，因著父親早逝而被迫乖巧懂事的賈芸有其可愛，衣食無虞倍受寵愛而總犯閒愁的寶玉，亦有其迷人之處。

這幾日染上重感冒，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兩天，孩子則兀自一旁翻滾、嬉笑，或隨我寐著。

彷彿稍能設身處地想像與克麗索類似的孩子們，他們的父母的無力感。

當父母成為父母，多半並非準備充分；而孩子，則是在全然無辜的狀態下被生下。
然而，多數的父母還是願意妥善將孩子撫養長大（好幾則悲傷的新聞，讓我們不得不正視，少數殘酷父母的存在）。
無論是否預備好，當父母的，絕不希望因著身體或心靈的疾病，或其他意外狀況，迫使孩子成為「家庭照顧者」。

宮部美幸在《繼父》中曾寫過「子女太過通達事理，父母就容易變壞。」
以一種黑色幽默，敘述了故事中雙胞胎兄弟的處境。

事實則多半是：因著父母的不懂事（或種種原因），孩子被迫提早成熟。
懂事的父母，或者也羨慕不懂事父母，能擁有懂事的小孩。



《檸檬圖書館》裡，小梅與克麗索一同探索「如何決定什麼是正常的。」
「假設沒有人可以完全確定⋯⋯如果大家只是自我感覺良好地編造自己對正常的定義，那麼任何事物都是正常的。沒有例外。」

像是迪士尼卡通Pocahontas（風中奇緣）的主題歌“Colors of the Wind”（風的顏色）歌詞中所說
“You think the only people who are people, are the people who look and think like you
But if you walk the footsteps of a stranger, you learn things you never knew, you never knew…”
（你認為唯一夠資格被稱為『人』的，是那些與你外觀想法相似之人。
然而，當你願跟隨陌生人的步伐，你將學到那些你從未知道的事。）

如果能早早發現這一點，或許我們的視野與心胸都將更為廣闊，更能容納那些我們不是那麼習慣、不是那麼喜歡的人事物吧。



當克麗索找到某些真相，有關父親「內在力量」的真面目時，我哽咽了
「當你愛著一個人，失去對方的時候，你會無比痛苦，所以你會幾乎希望自己一開始就沒有愛上對方。」

然而有時候，當有人陷入這樣的狀態，身邊的人想必也有著相當的無力感吧。彷彿這人周身圍了銅牆鐵壁，你想著拉他一把，將他帶出來看看，人生沒有他想像中那般絕望，卻發覺連他的手指尖都搆不著。

我們好需要上天再多一點點的眷憐。



書中許多的人，無論是主角克麗索、克麗索的父親、小梅，還有克麗索在兒少家庭照顧者團體的活動中所認識的莉西艾拉、克莉絲朵等人，都還有好多故事可以發展。作者還會繼續深入書寫這些人吧？我暗自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