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4日 星期二

反映人生片段風景的照片──我讀《小暮照相館》


小暮照相館,並非一家照相館。
如果不是照相館,名為「小暮照相館」的那棟房子,會是經營著什麼的店呢?
事實上,小暮照相館不僅不是照相館,也不是一個營業場所。
名為小暮照相館的這個所在,就單純是一戶人家的居所而已。

以前,小暮照相館確實曾是家照相館,由小暮泰治先生所經營。
小暮先生過世以後,這棟房子原本應當被拆除。然而,花菱家買下來後,男主人卻決定保留這棟房子,甚至保留照相館的儲窗與招牌,就這麼住了進去。

於是,陰錯陽差下,花菱家的長子英一接到了第一件「靈異相片」案子。
解決第一樁案子以後,第二件案子便「順勢」(?)上門了。
連續解決二樁案件,英一因此被傳成「靈異相片剋星」。

你以為這是一系列關於靈異照片的故事,一篇篇讀下去,才發覺宮部美幸想傳達的,是一個個家庭中的無奈、掙扎、傷感,以及無論傷口是否癒合,如何繼續行走人生旅途的故事。

經過三篇關於照片的故事,走到第四篇,我們才意識到:原來前三篇的舖排,是為了帶出對小暮照相館最關鍵的—屬於花菱家的傷。

花菱家的第二個孩子—花菱夫婦的女兒風子,在七年前過世了。

也許大家都難以忍受風子的死,無法接受,所以才必須歸咎到某人身上吧。

明明孩子死掉,最難過的就是父母,卻仍有人自以為是的譴責。

(大家都很悲傷也很不捨,但是—)「大家也報以『京子不配當母親』的冰冷視線。⋯⋯也有人直接說出口。說年幼的風子會死,都是做母親的京子的錯。

結果其實,父親母親強烈的自責以外,弟弟小閃原來也覺得「小風會死,都是我害的。
甚至連長子英一都想著「最不應該的是我。虧我身為哥哥,卻為了無聊的小事使性子,自己在那鬧彆扭,沒做該做的事。



寬容一點想,人性的弱點或許很多時候是—喜歡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以一種自以為是的姿態去批判他人。

然而這樣的人,在自己面對困境時,多半是無法從容以對的。

明明若是相同的事臨到自己身上,也不見得有把握可以處理得當,卻可以理所當然地譴責他人,人性於是顯得猥瑣而可悲。

問題或許是出在缺乏同理心吧。
口頭上說著「我懂你的心情」,真正設身處地去體會他人感受的,又有多少?

如果真能以更多體貼去站在他人的立場思考,許多傷害、犯罪,甚至人與人間的不和、非難,應當都會大量減少吧。

即使描寫社會、家庭中,不堪的那一面,宮部美幸也多半是善良的,我們讀到後來,總會有種「阿,好在⋯⋯」或者慶幸劇中角色接下來幸福的可能,或者欣喜後續故事光明的可期待性。

就像居住在小暮照相館中的花菱一家,帶著過去的傷,各樣的艱難與挑戰也還在不遠的前方等著,然而,帶著珍惜每個家人的心情,有著向看不清的前方奔跑的勇氣,也終能攜手並笑著走向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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