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通「名偵探柯南」中，毛利小五郎無疑是個丑角，提出推理時，總令人不由得一怔，下一秒則旋即笑出聲來。丑角講求的不是邏輯精準、政治正確，而是緩和氣氛、戳中笑點。
所以，把毛利小五郎的名號搬出來，無論答案如何令人噴飯，或許也能獲得寬容的莞爾一笑吧。
以下，且讓我以（偽）毛利小五郎的名義，針對本次《不連續殺人事件》提出我的調查報告。
首先列出本次事件的主要人物關係圖
接著是一連串殺人事件的死者及死亡原因
- 望月王仁—心臟被刺一刀而亡（床底下有拿來擦拭床底的上衣一件、鈴鐺一顆）
- 歌川珠緒—電線纏住脖子而死（現場茶壺、杯子的水裡、托盤上，有嗎啡粉末）
- 千草由良—被女用腰帶勒死（眼睛被大布巾蒙起）
- 內海明—身上多處刺殺痕跡
- 加代子—眾目睽睽下被氰酸鉀毒死
- 歌川多門—吃下含有嗎啡的布丁而亡
- 宇津木秋子—溺死
- 歌川一馬—被自殺
從故事開始，複雜的人物關係就刺激著讀者的感官。人與人間的來往複雜而劍拔弩張，情感欠缺溫度而煽情可鄙。彷彿走進一座充滿瘴癘之氣的熱帶叢林，隨時可能被蟄到、咬到，每一步都小心謹慎，看見什麼可怖的風景也不奇怪。
兇手一開始就藉著偽造歌川一馬的信件，向故事中的偵探—巨勢博士下了戰帖。（當然也有可能歌川一馬假裝信件被偽造、人不是自己邀的，佈下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特地邀請偵探來的目的，一般是為讓偵探看到某些兇手經營出來的假相，以便誤導辦案。
另一方面，也說出兇手相當自信：自己的詭計不會被識破，偵探只會被自己耍得團團轉。
作者坂口安吾向讀者提出挑戰時，不只一次提到「所有巨勢博士知道的，讀者都會知道」，只是我仍想對這話提出質疑：首先，獨步文化提出的試讀本中，完全沒有原書中會有的房間平面圖以及重要的地圖等東西阿！那麼，巨勢博士至少知道幾個讀者完全無從曉得的細節，比如：人物的衣著、住房的分配、房間內部空間配置、窗戶的位置、走在山毛櫸森林時，腳底的觸感、森林的氣味⋯⋯
不過，既然坂口安吾要強調巨勢博士知道的事，不會比讀者多，（嚴格說起來，坂口安吾寫的是「巨勢博士絕對無法靠讀者所知事實以外的證據來推論犯人。」）顯然是要安排巨勢博士作為最終的解答者。因此巨勢博士的意見，想必具有絕對的參考價值，那麼，身為（偽）毛利小五郎的丑角偵探我，在一頭霧水下要推理出真兇，也只好直接拿巨勢博士現成的意見當作調查報告裡的重要結論了。
首先，這八件殺人命案，雖然作法各有不同，但兇手只有一個。
（各個命案的手法、兇器皆迥異，究竟是怎麼看出兇手只有一個？我只能猜測：因為在短時間內，特定的區域中，彼相知曉的人們，忽然一個接著一個被殺，倘若皆為不同的兇手所為，那只能解讀為這群人在短時間內忽然都發狂了，所以一個個接連犯下殺人案。但，且不說一群人不約而同地在短時間全都發狂犯下重罪機率實在太低。我連一個命案都破不了，要一個一個去推測每一樁案件的兇手更是不知所措，因此，先假設有一個心機極其深沉的兇手想出多種殺人模式來對付每個受害者應該較容易吧。）
其次，儘管警察認為歌川一馬是兇手，其乃畏罪自殺，但真兇其實另有其人。
正因這瘴癘之林而頭昏眼花、口乾舌燥之際，因著巨勢博士的斷言，彷彿獲得了一杯清冽甘泉，雖然不見得能破解真相，至少有了可以勉強猜測的線索。
從最後一件命案來看，證言一馬自殺的，是彩華夫人所言「我先生溫柔地摟著我對我說，我要去死，你也跟我一起死吧」
要讓一馬被毒死不難，但要能讓彩華夫人作出這番證詞來將結論引導至一馬自殺，惟一一個可能：彩華夫人就是兇手，或者共犯。
兇手是彩華夫人的話，問題就多了：
- 第一件望月王仁的命案中，惟一一個有不在場證明的，就是彩華夫人。
- 第四件內海明的命案發生時，彩華夫人正因土居光一的胡鬧，被困在房內不敢出門，亦擁有了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 加代子的命案究竟用什麼手法達成的？
這裡也免不了要提出一個我手邊試讀書稿上的小問題：
根據一馬的證詞「王仁被殺的那個晚上，我清晨三點左右起來工作。因為彩華跑進我房間、睡在我床上，⋯⋯後來大概到了一點左右吧，我聽見⋯⋯」
一馬工作一陣子，時間竟然倒流了。
幸好有後來警方的問話「那麼歌川先生一直工作到凌晨三點」我們可以推測一馬的話語中，一點與三點應是被錯置了。
據宇津木所言，她是一點離開望月王仁的房間，當時望月王仁還活著。而一點到三點間，彩華夫人一直在一馬的房間休息，因此她的不在場證明可能如加代子所說，是一馬在掩護彩華夫人所作的偽證。
但，若一馬在袒護彩華夫人，接下來命案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一馬不可能不懷疑彩華夫人，當然也有可能因著發覺一馬起疑，彩華夫人才設計出內海明命案當晚，她被土居光一困在房間裡無法前去殺人的不在場證明表象。
另一個可能，如果一馬其實當晚早睡，而彩華夫人在宇木津離開，爬出床底殺了望月王仁以後，到一馬的房間把時鐘調快，讓一馬以為當時才一點，然後在彩華夫人喚醒一馬，佔用了他的床位，一馬起來工作，等到歌川一馬又睡著後，再把時鐘調回正確時間，來製造不在場證明，或許也能成立。此外，一馬在他以為的凌晨三點所聽見，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竟然在有瀑布響聲的狀況下仍能清楚聽聞，若是兇手，應當是僅慎小心惟恐被聽見，讓人在有巨大聲音干擾的狀態下還能聽見，實在不合理。因此，極有可能是彩華夫人另設機關，讓一馬聽見那樣的聲響。
接著，土居光一在望月王仁火葬當晚大鬧，逼得彩華夫人受困於房內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發酒瘋大鬧的土居光一吸引住，彩華夫人可能更有機會從窗戶爬出去，到一樓內海明的房間去殺人。彩華夫人身上雖有許多擦傷，若真要殺人，也沒有到行動受限的程度。（因為有土居光一的追殺，彩華夫人爬出窗戶下到一樓，再從一樓回到二樓的窗戶過程中的擦傷也能輕易被掩飾。）至於如何設計這場鬧劇，身為土居光一的前同居人，彩華夫人很可能相當清楚土居光一喝醉時會有的行為模式，甚至清楚如何刺激土居光一做出她所期望的行為。
再來最難解的，就是加代子的命案了。
此案其中一個難解之處，就是不曉得兇手真正的目標是誰。
若目標原本就是加代子，則犯案手法就顯得太過冒險，一不小心就可能殺錯人。
若原本目標是土居光一，則動機倒也並非完全不可解：土居光一踏進歌川家，就動不動去挑釁彩華夫人，而彩華夫人也沒在客氣，甚至會當眾以高爾夫球砸土居光一（這一不小心也會死人的吧）。
回到目標原本就是加代子的假設，彩華夫人在眾人要喝咖啡以前，與京子夫人一同外出小解，接著（可能是佯裝）看到有人躲在院子裡，回頭請男士們前去查看，當時許多人離座，又各別回座，來來往往之際，彩華夫人極可能事先預備好一支塗有氰酸鉀的咖啡匙，與加代子的咖啡匙對調，那麼無論土居是否與加代子交換咖啡杯，加代子都會被毒死了。
千草被殺以前，收到一張幽會的紙條，是由彩華交給千草的。彩華夫人供述「那張紙條是內海先生託我給她的」時，內海早就被殺了，死無對證。這幽會若是彩華夫人的騙局，那千草根本沒見到內海就被勒死了也不奇怪。
宇津木秋子的命案時，彩華夫人在上午九點左右表示要與矢代一同前去溫泉旅館，接著「也不需要人幫忙把風，悠哉地在澡堂泡了三十多分鐘」，說不定正是假裝在泡溫泉，其實前去將宇津木小姐推至山崖底下溺死呢。（然而我缺乏資料，亦無法親自驗證溫泉旅館與宇津木溺死的三輪山間來回要多久時間。但警察既然會懷疑矢代沒有在釣魚，而是去殺害宇津木，那麼在幾乎相同地點的彩華，亦有嫌疑。）
以上，為我（偽）毛利小五郎針對一系列不連續殺人事件作的推論。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柯南這小子會不會用麻醉針把我迷昏⋯⋯噢不是，我們就靜心等待巨勢博士為我們解說真相吧。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