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日,我們去拜訪朋友,偏偏遇到朋友家隔壁出現兇殺案,或者朋友偏偏就在我們抵達的前一小時遭到謀殺,我們很難不覺得這日子真是糟透了。這種事,一生遇到一次已經足以讓任何人大呼倒楣,如果一生之中遇見兩次,或更慘一點,更多次,那麼,無論本人或他人,恐怕都覺得這人是受了什麼詛咒吧。
日本動漫「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或「名偵探柯南」的一個共同點是主角及主角身邊的人們,顯然都受到了動漫作者無情的詛咒,為了顯出他們超絕的推理能力,他們就讀的學校、認識的朋友、參加的活動⋯⋯一律被連坐詛咒—肯定會有兇殺案或令人困惑/困擾的事件發生。
回到《她最後的呼吸》的故事,一個人一生,遇見過一次跟蹤狂,甚至因此讓親人遭到不幸,便足以讓他咒詛自己的生日。就算下一次又遇見另一個跟蹤狂已是多年以後,也很難讓人不覺得這人的生命根本就受了咒詛。崔西.克羅斯懷特已經在《妹妹的墳墓》裡,遇見過一次令人咬牙切齒卻無能為力(畢竟妹妹的不幸已成定局),且危及她性命的跟蹤狂,在《她最後的呼吸》裡又遇見一個差點令她喪命的跟蹤狂(其實這人在《妹妹的墳墓》中已潛伏在暗處)。就算是到處和人調情的舞孃,也鮮少有人的命運如此乖舛吧。我想,崔西要不就是從出生那天就受了上天詛咒,要不就是受了作者的詛咒—為使故事足夠精采絕倫。
還好,《她最後的呼吸》沒有像《妹妹的墳墓》那樣令人心痛及不忍。那種令人心痛到魂牽夢縈的故事,讀的頻率還是不要太高的好,情緒負荷太重,感覺對心臟不太好。
然而其實,想到糾纏兇手一輩子的那句話「把家事做好,就能看卡通」我仍忍不住覺得心酸。即使外表已然長大成人,甚至已經結婚、生子,他的靈魂卻永遠被困在童年時,母親與不同男人在隔壁性交的房間中。過程中點滴蓄積的哀愁與憤怒,發展成為殺害與母親有相似特質之女子的嗜血。
為了將那個始終留在童年的自我隱藏起來,外表成年的兇手(不把兇手的名字點出來,也許就不算破梗?)必須不斷的演戲。不只在戲台上,也在工作場所、日常生活,投入於自己的演出,即使面對另一半與孩子,都是一場又一場美妙的表演。然而顯然,惟有在戲台上、螢光幕前的演出,才能令他覺得滿足,因而嗜血的渴望不至於浮現。
早在母親被他殺害以前,他就失去了母親,這讓他更渴望被關注。或許是藉著在螢光幕前被觀看,童年時長期被母親忽略的自我終於被注視,因此不必以殺害舞孃的方式展示「我把房間整理得很乾淨」、「終於可以安心看場卡通了嗎?母親」。然而,即便一次又一次殺害他所痛恨的,那個忽略他的母親,也終究得不回一個可能全心關懷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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