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8日 星期二

防疫期間,來點伊坂幸太郎──讀「天才搶匪」系列



⋯⋯沒辦法保障存款安全還有資格叫銀行嗎?銀行原本的功能就是為了『支付利息』或者『確實保管存款』吧?⋯⋯現在已經兩種功能都沒有了。利息幾乎等於零,也不保證安全保管。銀行還厚臉皮地主張不一定能全額歸還喔。所以該有人給他們點教訓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我們把錢搶走,真正付錢的是保險公司,對吧?沒有人會有損失。只要小心不讓當天的行員和客人太害怕,其實這根本稱不上麻煩,不過是一場秀,就跟馬戲團表演一樣。

閱讀伊坂幸太郎的樂趣之一,就是觀賞他筆下的人物滔滔不絕地碎念著似乎與我們腦中的常規不那麼契合,卻又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的話。

也並非是指看完這段話後,就舉雙手贊成並仿效著去搶銀行。然而行走世間,善惡混濁、公義渾沌,伊坂的文字某種程度提供了相當的療癒。

總是一開口便自然淌出一條胡言之河的響野、有能力可以看清全貌並冷靜籌畫的行動測謊器成瀨、對動物的熱愛與對人的不在乎幾乎全然成反比的久遠、駕駛技術一流且自備體內超精準計時器的雪子。這四人的組合不只在搶劫銀行上是絕配,要拯救被綁架的無良藥局的天真千金(《天才搶匪面面俱盜》),或是查明「記者房間遭入侵事件」真相,甚至是教訓以散播謠言為樂,如同禿鷹或吸血鬼般(對不起,實在沒有要對禿鷹或吸血鬼不敬的意思)的下流記者(《天才搶匪盜數計時》)都沒有問題。

讀伊坂的書會帶來另一種安心感:在描寫令人切齒的罪行之餘,他對那些缺乏同情心、任意踐踏他人之人也毫不手軟,總能為他們安排令人拍手稱快的結局。不知伊坂幸太郎是否也具有「多到足夠分給別人」的正義感?

如果是,成瀨的這段話或許正是他的心聲也不一定「⋯⋯像這樣仔細看看,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明明該死卻活得好端端的人才真的可怕。那些只會耍嘴皮的政客,對復甦國家景氣一無貢獻卻穩坐大位,這才更加離奇。和他們比起來,一具被菜刀刺殺的屍體簡直太容易理解了。

響野對成瀨的評價相當的耐人尋味「成瀨事先讀過解說。⋯⋯這世界很複雜,常常搞不清楚什麼才是正確的。好比一齣複雜難懂的電影,太過前衛的內容不管看幾次一樣搞不懂在說什麼。我們一直被迫看這種莫名其妙的電影,因為看不懂,所以擅自解釋。可是呢,成瀨不知道在哪裡先讀過了導演的採訪報導,可能是某本可疑的雜誌吧,或者是哪個聰明影評家寫的解說。所以他看電影時完全了解內容,一點也不慌亂。要不然他怎麼能夠老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一直那麼從容。

這樣讀過解說,總是了然於心、淡定從容的成瀨實令人羨慕。擅自惴想著:或許「天才搶匪」系列的讀者們,很大比例會是成瀨的粉絲。

後來讀到《盜數計時》裡,久遠的人像畫被響野評論「如果你是小孩子,還可以稱讚你畫得這麼大,好有活力呢。」正在會心一笑,心想不就是不會畫畫嗎有什麼大不了,就瞄見久遠素描本上「其他頁面上畫的動物,犀牛、大象、獅子,筆觸寫實精細,簡直像照片一樣。」不由得瞬間被圈粉。這個真心喜愛動物的年輕人真的太可愛了阿。

查詢「天才搶匪」系列三本作品,《天才搶匪盜轉地球》成書於2003年(據聞是自伊坂於1996年於推理大賞的得獎作品修改而來),《天才搶匪面面俱盜》成書於2006年,後來又過了9年,2015年才有了《天才搶匪盜數計時》,在《盜轉地球》時仍是小學生的慎一都已經升上大學,成瀨那有自閉症的兒子忠志也準備進社會工作了。無論現實中還是書中,時間都持續流逝著。忽然覺得:在時光的流逝中,能夠持續閱讀伊坂幸太郎,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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